〈林小姐,何許人也〉
姓林氏,湄洲嶼人,初以巫祝為事,能預知人禍福;既歿,眾為立廟於本嶼。聖墩去嶼幾百里,元佑丙寅歲,墩上常有光氣夜現,鄉人莫知為何祥。有漁者就視,乃枯槎,置其家,翌日自還故處。當夕編夢墩旁之民曰:「我湄洲神女,其枯槎實所憑,宜館我於墩上。」父老異之,因為立廟,號曰聖墩。歲水旱則禱之,癘疫崇降則禱之,海寇盤亙則禱之,其應如響,故商舶尤藉以指南,得吉蔔而濟,雖怒濤洶湧,舟亦無恙。-廖鵬飛.《聖墩祖廟重建順濟廟記》
故事都有一個起點,最早最早,與我們的林小姐有關的,便是南宋廖鵬飛的一段文字。林氏女,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台灣影響力最大女神的身分證明。
生於福建湄洲,住在海濱的巫女,慢慢地她的面貌與傳奇被描繪出來……
西元九六〇年,三月二十三日,曾負責沿海治安巡邏的林惟慤和妻子王氏最小的女兒呱呱落地。前一日,鄉里看見流星化為一到紅光,自西北天際射來,整個島上頓時光輝燦爛,隔日誕下一個小女嬰,直到滿月都未曾哭過一聲,於是便命名為默,娘則是稱呼時方便的口語。
林小姐自小聰明伶俐,八歲開始讀書只要看過幾乎就能記住內容,會游泳,還會預測天候變化,能指點漁船,常在驚濤駭浪中拯救落難者,被尊為「龍女」、「神姑」。不只能觀天象,她還能治病、讓人們趨吉避凶,終身未婚的她,在二十九歲時,於湄洲島得道升天。
這不是句點,而是林小姐屬於神界精采故事的開始。
第一章 林小姐大本營佇這啦!台灣媽祖總本山
北港,一座沒有林小姐(a.k.a媽祖)不行的小鎮,「台灣三月瘋媽祖」直接內建在所有北港人的行事曆當中,每年三月的盛事,足以讓整個城鎮近乎沸騰。
在這裡,每一座小吃攤、每一間廟、甚至是每一個人都因為媽祖而生,整個小鎮皆是林小姐的狂粉。媽祖神轎旁的搖滾區更是一位難求,唯有年年準時報到的鍥而不捨,才有機會榮升林小姐貼身護衛。
這就是北港,台灣媽祖總本山!全台唯一真人藝閣車、虔誠又瘋狂的北港迓媽祖,吸引海內外訪客蜂擁前來,只求在每年春天可以一睹林小姐的慈眉風采。
【女神歡樂慶,小鎮總動員】
北港人會說「身為北港人,在找工作的時候,我早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農曆三月十九、二十,都一定要請到假回去為媽祖慶生。」
一手寫假單、一手遞辭呈是出外打拚的北港人間流傳的江湖傳說,甚至相傳著這樣的話:「過年可以不回家,北港媽祖遶境時,逃兵都要逃回來!」追星般的堅定信念、如此義無反顧的媽祖信仰,在節目團隊屢次走訪北港小鎮後更為深刻。
北港,這個沒有火車站、高鐵,甚至沒有國道經過的南台灣小鎮,每年開春之後,信眾便絡繹不絕地從各地前往北港拜媽祖。如同慢慢滾燙的熱水,醞釀的情緒及人潮,到了媽祖誕辰當天,便至沸騰的頂點,浪濤般的人潮,一波一波漫入,鑼鼓鎮日喧天,熱鬧的程度堪比狂歡嘉年華。
若細聽北港人日常交談,言語間可以輕易發現他們深以作為北港人為傲,不論正式被媽祖收做契子,或只是單純以「媽祖的小孩」自稱,鎮民以媽祖為生活中心,群眾的心意凝聚成一股誠摯的力量。
這股力量,呈現在藝閣車的絢爛、遶境時的萬頭鑽動,更展現在遶境活動中的細微小事之間,看似無形卻又強大的將居民與故土牽在一起。
【提早慶生94狂,媽祖生日嗨起來】
依照文獻及後人考據,媽祖信仰是從中國閩粵地區的巫覡信仰演化而來,過程中吸取了其他民間信仰(例如千里眼、順風耳)元素,以及納入儒家、佛教和道教的思想,最後逐漸發展成為為閩台海洋文化及東亞海洋文化的重要海神信仰祭拜對象。
傳統故事中提到媽祖的本名林默娘,而「媽祖」此一稱呼本是閩粵地區對對女性祖先的尊稱,自南宋開始神格化,將傳說中於海岸邊指引討海人光明的女性稱為媽祖,受人膜拜建廟,被朝廷賜封為靈惠夫人,成為朝廷承認的神祇。
坊間賦予林小姐各種稱號,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是「天上聖母」,根據學者考究,在明朝崇禎年間媽祖被勅封「天仙聖母」;清朝乾隆之後,「天后聖母」逐漸在官民間使用;到了道光年間,「天上聖母」之稱則流行於信眾。王見川教授認為「天上聖母」乃「天上的聖母」,是從「天后聖母」訛稱而來。
從漳泉閩粵地區渡海至台灣的移民們,將信奉媽祖的宗教文化帶至台灣,而四面環海的台灣將媽祖海神信仰更為發揚,及至成為全台都熟悉的神祇。
全台各地媽祖廟因農曆三月二十三的媽祖聖誕,迎請遶境,張燈結綵、演戲酬神,熱鬧不凡,形成了「三月瘋媽祖」的台灣俗諺。「三月瘋媽祖」的風潮帶動,讓林小姐的神蹟魅力席捲整個台灣島,全台各地的信眾無一不拜倒在林小姐的鳳袍底下,而逐漸建構出「台灣之母」的共同記憶。
各地的媽祖慶典中,「北港迓媽祖」並非規模最龐大卻是最獨具一格的一場盛會。大部分人並不清楚在「一府二鹿三艋舺」之前,北港曾經有過「一府二笨」的繁華時光。
北港一帶古名「笨港」,在台江內海尚未淤積填平以前,是台灣重要的商業重鎮;因地理位置上依靠著笨港溪及海岸,移民傳統信仰裡,靠海吃飯便需指引海上光明的媽祖娘娘庇佑,許多商家於此發跡後,媽祖廟豎立,宗教祭祀圈及商業圈逐漸建立完整,跨海移民落地扎根,開啟新的時代。
雖然媽祖聖誕為三月二十三日,但媽祖信仰指標性廟宇的北港朝天宮卻將遶境日期選在提前幾日的三月十九、二十日。與眾媽祖廟不同調的原因紛紜,有個說法是因朝天宮在清朝時期,有段時間會在媽祖聖誕時,特別回去湄洲祖廟進香,信眾相信,甫從祖廟進香回來時,正是媽祖靈力最為強盛的當頭。故每當從祖廟進香回鑾,便會緊接著繼續起轎遶巡,趁媽祖神威最強的時間巡繞各地。此後朝天宮就選定農曆三月十九、二十為媽祖巡境的慣例時間。
【不能只有我看到,百年甕牆、精緻工藝見證北港風華】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重要原則,當某一地區的信仰文化旺盛,當地的人文地景及宗教工藝創作便會滲透浸染到生活的各個縫隙,成為日常之間毫無違和的一部分。
來到北港追星,信徒不能錯過的還有朝天宮周邊、因應林小姐而生的的美食及傳統工藝。
北港地標之一的暗街仔甕牆,就在距離朝天宮不遠之處,是著名拍照打卡的景點,牆面上整齊排列的甕,原是用來承裝北港出產、遠近馳名的「土豆油」。當這些甕器破損、或因使用年限久遠而缺角,不易修補卻又不捨得丟棄,前人並將淘汰的甕用來補牆、築牆,不僅可以通風,二來也不浪費,因此成就一道特殊的北港地景。
暗街仔甕牆過去曾因地震而倒塌,但當地居民認為這片牆代表著重要的街景特色,也是地區集體回憶的一部分,於是重新修復,成為信眾們朝聖林小姐同時,簽下到此一遊的懷舊景點。
除了別具特色的甕牆之外,在左轉右拐的北港小巷裡,隱藏諸多值得一訪的珍寶,其中一個便是由蔡享潤先生所創辦的「北港工藝坊」。成立僅有數年的工藝坊,建築物本身原為稅務局宿舍,隨單位調整及人員調動逐漸荒廢無人居住,空屋多年後,遂於近年改建為工藝坊。
蔡享潤說起自己起念召集此工藝坊的原因時,眼神閃耀著滿滿的熱情。「五湖四海宴」的誕生,是為了感念媽祖的庇蔭,是全國各路工藝匠人齊聚一堂、大展身手的最高規格祀宴。在媽祖信仰鼎盛的北港更是臥虎藏龍,在地培育出許多技巧高超的工藝師傅。
蔡享潤藉由創辦「北港工藝坊」提供常駐展覽的空間,讓這些工藝師的手藝不致埋沒,也可以讓各地民眾、國際旅人們隨時了解台灣在地藝術。北港工藝坊展出的作品包羅萬象,木雕、布袋戲、剪紙……集結了雲林各地藝術家的心血結晶。
其中一位工藝好手是節目團隊稱呼為「阿豐兄」的葉成豐,左手煮麵線糊、右手剪紙的他,是北港在地家喻戶曉的斜槓中年。原經營麵線糊攤的阿豐兄透過自學習得剪紙的好手藝,他將媽祖及其快樂夥伴——藝閣車、報馬仔、千順將軍等作為創作元素,藉由對林小姐的虔誠信仰,製作出一整套媽祖剪紙。
對他來說,剪紙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讓更多人透過這些作品認識北港。雖然他的作品不容易在遶境過程中展示出來,偶爾能在藝閣車上驚鴻一撇;現在,只要走進工藝坊,隨時都能看見這精采的手藝。
隨著工業自動化發展,傳統手工製作的行業面臨逐漸凋零的考驗,原本實用性的手工製作物,被工廠自動化、規格化的商品取代,而這些手工製品隨之轉變成為觀賞性為主的市場,反而與一般民眾生活有了距離感,不再與生活日常緊密扣合。「北港工藝坊」提供了舞台,透過定期展覽,讓大眾更加了解這些逐漸式微的傳統之美,期待這些精巧的技藝如朝天宮前鼎盛的香火一般、如北港人對於林小姐的虔誠一樣,一直閃耀下去。
精緻的工藝品帶來視覺的享受與滿足,美味的小吃也讓飢腸轆轆的信眾們滿足味蕾。來到北港,目不暇給的各類小吃讓人陷入選擇障礙,讓人不禁想多有幾個胃來裝填這些美食。回鄉飯(鴨肉飯)、煎盤粿、小排飯、鱘羹⋯⋯,光是想像就忍不住垂涎三尺啊!
老受鴨肉飯的老闆蔡柏壬大哥是寶島神很大製作團隊的老朋友,幾次拍攝下來,每回拜訪北港,製作團隊就像是回鄉的北港遊子,一定要到蔡大哥店裡走一遭,吃一碗回鄉飯。
每年舉辦廟宇節慶之際,就如一場宗教工藝的盛大走秀一般,林小姐絢麗登台。從巷邊的特色圍牆,到街上的古色建築、精緻手藝的工藝店鋪、日常小吃,走進北港,即可清楚感受到此地深厚的文化底蘊。這些因應林小姐而生的北港風景,是由媽祖為核心向外發散的信仰力量,團結凝聚了四散各地的北港囡仔。
【起駕啦!迓媽祖隊伍整裝預備出發】
欣賞完匠人的精緻工藝,穿過朝天宮附近的小巷,信眾們無一不穿戴好裝備進入林小姐的神聖領域,興致勃勃等候媽祖巡境隊伍正式起步。
修但幾哩!(等一下!)迓媽祖的隊伍如此龐大、幾乎是萬人空巷,頭前後壁該如何知道遶境隊伍的出發時間或行程進度呢?透過信眾奔走通報容易耽擱時程,古早時期又不像現在有手機可以「賴」一下,也沒有臉書可以打卡貼公告,更沒有專屬app可以定位。
為了讓廟口出發口號可以更快傳遞出去,北港迓媽祖延續施放「起馬炮」的傳統,藉由響徹雲霄的炮竹聲通報全鎮:「媽祖起駕啦!」信徒們動起來預備備!
【起馬炮三響,北港媽祖欲出發】
起馬炮通常分為三發,於朝天宮廟口施放,第一發是集合眾信徒;第二發是預告準備起駕;第三發則是宣布聖駕出發。
為了體恤信眾追星辛勞,讓人有充裕的時間準備,三發起馬炮之間會盡量相隔一段時間。時至今日,即便訊息傳遞已便捷很多,北港朝天宮依然保留傳統,三響炮結束也不會立刻出發,還有一項應援活動準備進行──唱班,只要現場身歷其境,都一定能感受到跟著眾人一起吶喊「有喔!」時,那種從背脊到頭頂發麻的感動。
「大中華民國,台灣省雲林縣北港鎮,北港朝天宮天上聖母,戊戌年農曆三月十九日,出廟遶境闔省平安,五穀豐登,四時吉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進喔!」
這是媽祖婆出巡任務的宣告,也是對所有轎班、工作人員的精神喊話,由朝天宮的董事長蔡咏鍀親自主持。當廟門一開,外觀為獨特六角型的祖媽轎自帶聖光出現在信眾眼前。
朝天宮共有六頂媽祖轎,由六媽開始,五媽、四媽、三媽、二媽依序出發,祖媽押後,其中粉絲們的目光焦點是重達三百多斤的祖媽轎。祖媽轎巡境至今已是第三代,價值數十元寶製作的第一代祖媽轎自一九一二年使用了五十餘年,在日治時期曾經參加過萬國博覽會,渡海至日本展出。第二代祖媽轎接班後,走過近一甲子,於二○一九年退役,現由第三代祖媽轎接棒服役。
退役的祖媽轎並不會被丟棄,而是被廟方細心保存下來,來到朝天宮朝聖時,不妨花點時間至後方的文史館,一睹前面兩頂曾經載著林小姐巡迴各地的祖媽轎。
【信徒跟著女神走,女神跟著燈籠走】
每年朝天宮遶境,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由北港當地鋪戶、商行的值年正爐主所組成的團隊。依照傳統慣例,他們每人須手持一對屬於自己的燈籠,通常遶境時,爐主會跟著自己的爐主燈走。
然而,爐主們作為林小姐粉絲後援會的領頭組織,往往一人身兼多職,或是得擔任扛轎人員,或是得跟隨藝閣車或贊砲,往往分身乏術,無法顧及爐主燈。
因此北港商戶會在遶境前,會先將燈籠拿到朝天宮,請廟方協調安排人員組織領頭的燈籠隊。這個細節展現北港人在媽祖遶境時,一人分飾多角,任務繁多越忙越顯重要的情況;另一方面也呈現亂中有序,彰顯了多年慣例形成的緊密強大結合。
許多當地有幸參與的鄉親,每每講起媽祖遶境,眼神間便閃耀著某種激昂的情感。由於北港媽祖追星族眾多,人人都想要迎媽祖回家,為了解決信徒的困擾,因此各個商會、鋪戶決定自組團體,向朝天宮分靈媽祖,並在每一年擲出當年爐主。一個轎班會通常有三四百個人,商會人數也不少,若用輪流的方式,即便一任爐主任期一年,三百人就需要至少三百年,是三輩子也輪不到的時間,因此產生「三代人擲不到一次爐主」的當地俗諺。
懸掛在朝天宮的一盞盞彩繪紙燈籠,映襯著冉冉上升的香煙,除了點燈照明與裝飾功能之外,也象徵著爐主的輪替。
遶境過程中隨行的大小燈籠們,擁有不同用處和意義:轎班最前面的大燈籠是爐主燈,用來引導隊伍前進;神轎旁被稱為「轎窗燈」的方形傳統紙燈,在廟會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且因製作藝師傳承斷層、取得不易,很多廟會已經見不到轎窗燈的蹤影。
【你不要那麼專業好不好?御用燈籠點亮百年燈火】
在北港,至今還保留了一家遵循古法製燈的燈籠店——森興燈店。於清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年),至今已有一百三十多年歷史,是北港最老字號的燈店。目前的負責人林聰賢是創立人林祥瑞的曾孫,就讀高中時便開始跟著祖父林森、父親林源勳學習製作燈籠的手藝。
早在同治年間,森興燈店的製燈手藝在嘉義縣城已是響叮噹,台南府城慕名而來的訂製者絡繹不絕;國民政府來台後,就連高雄三鳳宮迎神賽會的大小燈籠都指定到森興燈店訂製。
世代相傳,如今老燈店已傳到第四代,朝天宮遶境時幾乎所有轎班的燈品都出自森興燈店之手,可說是林小姐追星應援指定的特約商店,甚至稱之為「北港媽祖御用」也不為過。
【哨角若響,林小姐的腳步就近了】
除了張燈結綵的視覺工藝,遶境隊伍中不可或缺的還有聽覺上的隨行。國寶級哨角師傅魏幼謙師傅曾為北港朝天宮哨角隊製作多把哨角,是一位既能做農曆七月普渡燈,又會做哨角,家中亦有獅頭,可帶獅陣的斜槓創作者。
魏師傅向節目團隊說明,製作不同功用的民俗器具時,有著不同製作的丈量法,若是製作給神明使用的,使用「文公尺」;若是製作給祖先公媽的,則使用「丁蘭尺」。
哨角的製作工法精緻,需仰賴熟稔的手藝和經驗。在經手製作超過兩千把哨角的歲月中,魏師傅不僅動手,也能動口吹奏,並致力將高超的演奏技巧傳承給家中晚輩。一般人們以為只能吹奏兩個音的哨角,由高手來吹奏則能夠吹到五個音,不僅需要用盡丹田之力醞釀一股綿長飽足的氣,同時還要長久練習的吹奏技巧。看著師傅吹奏起親手製作的哨角,高昂轉折的音律,可說是工藝、音樂相容的極致美學展現。
為人熟知的北港震威團擁有魏師傅所做、送給朝天宮紀念的十二支哨角。遶境時,震威團團員必須大鳴哨角、肩負著替林小姐開路的任務。如同古代帝王出巡時,會有哨角隊、大鑼在前,告知附近百姓皇帝即將經過;林小姐巡迴各地時,震威團要負責用哨角聲呼告前方的人們、好兄弟,媽祖婆要來了,盡速走避,靠邊站好,勿阻於路中。
與一般南北管祭拜田都元帥或西秦王爺不同的是,相傳哨角是由軒轅聖帝所冊封的,因此哨角隊以軒轅聖帝作為祖師爺,震威團的其中一尊神明也會跟著北港迓媽祖遶境,確保一路的音律和諧及林小姐的安全。
隨著哨角響起的同時,護送鑾轎的震威團會大力揮舞起飛虎旗,此旗具有類似保護的功能,作為媽祖的先鋒官之一的哨角隊,有保衛聖駕的重責大任,換句話說,也比較容易暴露在危險之中,故一路需要揮舞飛虎旗驅邪避凶。
BOX轎窗燈
北港在地人才會知道的祕密──因為轎窗燈是為媽祖照明的工具,信眾相信燈籠在遶境後,具有光明燈的功用,只有當年當選爐主的人才有資格擁有。此外求燈的諧音是「求丁」,早期若有求子願望的婦女會向媽祖求燈回家懸掛,形成特殊風俗。現多作為裝飾用,許多地區的媽祖隊伍已不見轎窗燈,北港尚保存此一傳統。此外,北港媽祖的燈籠上寫著「天下聖母,閤省平安」不同於其他媽祖燈籠的「合境平安」,亦為一大特色。
【點燃鞭炮,煙硝中的信仰火光】
施放鞭炮的劈里啪啦聲,是台灣廟會定番的背景音樂,在煙硝味中看見信仰的願望如火光和煙霧上騰到天聽。成堆成綑從屋舍、貨車中搬出的鞭炮、煙火,是每一位林小姐後援會的信徒,攢了一整年的積蓄所預備的應援品,為一年一度的盛會點燃堅定的信仰火光。
遶境,「遶」有走圈子、彎曲而前之意;「境」則是指一神祇所管轄的地方,也就該神安座之廟宇的神力可以觸及的範圍。當宗教隊伍在其廟宇和信仰範圍內出巡時,稱之為「遶境」,也可稱為「巡境」。
北港朝天宮迎媽祖的信仰禮俗,在二○○八年七月十一日被指定為「台灣文化資產」民俗類,北港媽祖遶境的轎子共有六頂,分別乘坐祖媽、二媽、三媽、四媽、五媽、六媽六位媽祖;虎爺神轎則會排列於媽祖鑾轎前方,當見到虎爺神轎出現時,信徒會燒熱犁頭前的鐵片用以點燃鞭炮,並從四個方向丟到轎底來迎接,象徵事業「越炸越發」,成為北港獨特的「犁炮」文化。
犁炮炸轎時,炮火瘋狂的程度可與台東炸寒單爺及鹽水蜂炮相比擬,並稱為台灣三大炮。北港虎爺吃炮聞名全台,所以只要看到北港虎爺出現,內行人就知道要趕緊走避或是抓好穿緊防護裝備,因為接著將是一陣無差別的狂轟猛炸,保證讓人犁炮吃到飽。
在北港的商家之間,流傳著一句俗語:「鞭炮放越多,生意做越大。」雖然單盒鞭炮的價格並不高,但累積起來仍為不小的數目,藉由施放大量的鞭炮為林小姐應援的同時,也另類展現商家各自的財力,使這場遶境盛典,無形中成為粉絲之間人氣、聲勢比拼的無形擂台。
全鎮動起來的北港迓媽祖,在地信仰與居民緊密地結合,難怪北港居民會如此地看重三月十九、二十的到來,無需行事曆的輔助,迎媽祖這兩天早已與生俱來內建的時間表,深植在所有北港人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