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依舊在夢中
這是我的第一篇虛構小說的姊妹作,背景如題是非常清楚的。那是我的夢境中最美麗的題材,如充滿花仙子的地方。如此說來,雖然家中發生了些事情,那也是苦悶的升學主義的年代,什麼地獄般的境地,也都成為天堂了。
直白的說,就是有那麼多女同學在我身邊,我多幸福啊,我多麼想來學校上課,用功與努力。如此的思念她們,而那也是我的青春,如此我回到了我的青少年的時代了。
一次夢中剛剛醒來,我做了這樣的紀錄:「我半睡半醒之間,腦中有很多影像,那就是夢的吧!我再度回到了高中時代,有那麼多容顏,我們不曾打鬧過,可是在夢裡卻實現。忽然醒了,想到一個個,失去的容顏而感到悲哀不已。」
確實天堂,本身就帶有地獄的意思。美麗的回憶,也終將因為青春的失去而無奈。不知道是否創作才會帶來真正意義的重生呢?再把地獄的苦楚帶回天堂的喜悅。
但是,如果當年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的話,可能因為自卑的關係,自己會感到屈辱,沒有希望。所有的快樂,會化成烏有,自然的夢境中的天堂,會轉成地獄吧。所有的尊嚴,寄託在考上大學,這本身說起來荒謬,但也無可奈何。
這麼比方說,如果聯考落榜,我將有何面目、尊嚴,去見我那麼多那麼多,朝思暮想的女孩呢?那些不斷的出現在我夢境當中的高中同學。轉而會有強烈的痛苦,在我書中寫到的家庭的苦楚、我身體上的病痛,還有升學的壓力,苦悶的戒嚴時代,過去懵懂現在清楚的知道那是失敗的、謊言的國民教育。但說回來,實際上畢業後,幾乎也跟所有同學都斷了聯繫。我繼續的往功名成就出發了。
而寫下這篇小說,只有短短的兩個星期而已,跟我那本處女作一樣的創作時間。但是,快意的是,寫完不久,十月中我就需要接行政職了。那時候,我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創作空間。可是,因為住頭屋的傅銀樵老師,幾次的引導我,比方從吃水粄,如何發展成小說。之後又演繹我在高一時,住到開妓女戶的房東家裡。
我大受傅老師刺激,吃水粄的故事,我不想寫。不如我就用我高一上學期的住宿經驗,寫一篇小說吧。只是我沒寫,我跟那妓女戶有怎麼樣。傅老師倒是這麼寫了受妓女薰陶的故事。我反而寫住在家對面的七仙女。
不多久,我就順勢以高一下為背景寫下第二篇,然後兩個禮拜內寫完接近六萬字的創作。真是快意的人生啊。而除了女同學之外,當然還有老師、男同學、校園,也都叫我懷念、感念。也才會有這本創作出現。
傅老師要我不要在乎他人的看法。確實,我創作可沒有在討好別人的。我是滿足自己的創作慾。還有享樂的快感,陶醉作品中。但說出版之後不賣,沒人喜歡,可以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能將自己的經歷重現,而且出版。對我而言那是挺美好的事情啊。
有關在這不到兩個禮拜的寫作時間,我就完成類似我那處女作小說《錢鴻鈞激情書》的姊妹作。處女作主要時間是以我博士班二年級,三十歲左右為背景的小說。現在則是高中三年為背景的小說。後者主角所處的年齡,他心靈中所顯現的批判意識是薄弱的,還有兩性交往與對性的領略相當鈍感,作為創作基調。但身為創作者的我,仍試圖對教育、時代與社會做某些諷刺。
只是,主軸還是對於異性的憧憬,還有性的啟蒙與引導過程。因此,寫完小說不久,我去頭屋找傅銀樵老師。老師說,我不必寫那露骨的一段。他認為沒必要。而另外一位友人,也是老師輩的,說我之前寫做愛三次就結束。實在不足。其實我早就預備下一篇要大幹一場的。
足與不足,需要與不需要,主要還是看我原本的企圖吧。剛剛我已經說明了。所以傅老師可以說我描寫的不好,卻不能說不需要。因為我的專長,就是那細膩的互動,在肉體與心靈上的問題。還有一種時代感。
我更發現,我受到谷崎潤一郎所啟發的對女性的崇拜,甚而對肉體的癡迷。一般人似乎這方面的欣賞力薄弱,而且討厭、排斥。不過,這一點儘管天差地差的理解,有時候跟傅老師聊聊這方面,還挺有趣的。畢竟他仍是男人。
而對於肉體,除了電影外,我對於克林姆作品印象深刻。這一次的創作我還意外的加入同性戀與3P,裡頭的性心理與過程,某些描述與A片重疊,被批評,這也是自然的。不過,性心理,我是受到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學生的影響。她長得清秀含蓄。她不想結婚,對男性排斥。那小小開玩笑,我說接觸女性看看呢?而聊起了3P的事情。
她告訴我,其實男性在這中間,心理會如何呈現。我當然寫在小說中了。如果沒有她,我將無法完成這一部份的創作。說回來,我應該多跟人談,藉此吸收創作的養分才是。
最後要感謝葉桑老友賜序,還有一直忠誠的支持我,卻不曾見過面的網友張桑的序,以及在麻豆教過的學生馬鈴薯,幾位如此相知相惜。以下幾位好友在我創作時,給我的讀後評語與鼓勵,都衷心感謝了。
內容連載
可愛的女導師(五)
在平靜的高中生活當中,最不平靜的也僅僅是愛情啊愛情,那不能稱之為愛情的異性相吸而已。而我現在所迷戀的卻是可愛的導師。那嬌小的身材,對我殷殷期許。不過,我倒不喜歡她的濃郁的香水味道。因為我的鼻子過敏,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做過敏,就是很會流鼻水,滿抽屜都會有擤過的衛生紙。
就在自己用功讀書,聯考緊緊剩下半年多而已。台灣發生了大事了,而且還牽涉到美國。美國跟我們中華民國斷交,我也都還有印象。當時還在新湖口念國小,火車站前各種標語罵卡特這個種花生的農夫。同學用客家話講卡特「卡do啦」。可是問題是,我們還是愛美國的電視劇,特別是電影啊。現在還有西洋音樂排行榜。大家也對留美學人致上崇敬之意。
大事是所謂的劉宜良命案。而且竟然是國民黨的情報局汪熙苓局長派人去殺的。並且跟竹聯幫合作。竹聯幫是個幫派組織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一定是情報局失控了。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去年也有一個王昇將軍,被流放到巴拉圭當大使,說是防堵了政變的可能。多虧蔣經國總統的英明啊。現在大概也是同樣的道理。
只是這種殺人的事情,忽然想到在國中時,發生的美麗島事件的暴亂份子,林義雄家人被屠殺的事情。電視上說是有一個大鬍子的澳洲人殺的。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了。但是,也不知道從哪一個老人那裡聽來的,說是國民黨特務殺的,要給那些叛亂份子好看。之後,又發生一個數學教授被殺死丟到台大的圖書館樓下。但是報紙是說他自己畏罪自殺,自己跳樓的。
自己就大概這樣的印象啦。只是,這次似乎清清楚楚,台灣派人去美國殺人了。我在想,江南一定是該死的。否則不可能有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反正一定要相信黨就對了。何況報紙、新聞都講得很清楚。江南是雙面諜啊。出賣了我們中華民國,危害國家安全。
我還印象很清楚,就在我國中時,家裡還出現一本綠色的《美麗島》的書。好醒目啊,那是爸爸帶回來的嗎?怎麼家裡會有這種叛亂書籍呢。真嚇死人了。還好,我也沒有去翻它。也沒問爸爸怎麼回事。爸爸根本不像是關心政治的人啊。一定是他的一些生意人拿給他的也不一定。
然後,這一年快要結束了。老師說,要帶我們大家到中央大學烤肉、烤蕃薯。日子就在聖誕節,也就是行憲紀念日放假這一天。這天是星期二,好期待喔。不過,我現在好像也沒有什麼心上人了。那些外省女孩子,不是轉班回到社會組。否則就是變得冷豔起來。
其他我得罪過的,我也沒有臉想她。我的心靈枯乾了。除了就只有導師而已。雖然她是我的老師。卻也是支撐我最大的力量。這天終於來了。分組大家玩得很愉快。我卻只有一個人,我在幹嘛呢?
我在拼湊著一個個土塊所堆起來的窯。這裡的泥土非常硬,很難堆起來。不過,我似乎發揮我苦讀的精神,不服輸的精神,大家都放棄烤蕃薯,直接用火燒,我卻決心要用燒土紅熱之後,去利用泥土的熱度去烤。
好不容易,我終於堆起了好高的窯,並堆上塔頂最後一塊土。老師、許多男女同學都過來看,滿是欣喜。並且,我們開始找好多樹枝,裡裡外外的去燒這個窯。然後把蕃薯丟進去。整個埋好。只是好像缺乏濕的泥土。我也不懂濕泥土的用意。就印象是如此。結果很多煙還是持續從埋著蕃薯的泥土堆跑出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把蕃薯挖開。大家分吃,想說沒有烤黑。可是蕃薯一點都沒熟啊。大家紛紛把蕃薯給丟了。冷言冷語也不知道講什麼走了。真痛恨他們啊。我似乎只有把自己更加封閉了。更加用功讀書,是唯一的出路了。